亞娜

第238章

 

黑暗潮濕的地牢

拉比尼就坐在最裡面

「看來不怎麼舒服」

佩雷斯舉起火把照進監獄中

使原本黑暗的監獄出現了一道身影

黑暗之中的拉比尼就像一朵枯萎的花朵

曾萬眾矚目的美麗容顏，如今黯然失色

她依舊挺著身板坐在角落，一副高貴自信的模樣

但站在鐵欄外的人眼裡她只是個骯髒的罪人

凌亂的頭髮、臟兮兮的衣服，因睡不著而形成的黑眼圈

難以想像之前美麗的模樣

當然原因也很容易猜到

「老鼠不討厭的罪犯嗎？」

彷彿連最後的秘密都被佩雷斯捕捉到

拉比尼的身體猛地一顫

「即使是再小的縫隙也能輕易擠出來

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想入睡時牠在床邊爬來爬去的聲音

彷彿隨時在瞄準人肉，這確實會讓人抓狂」

地牢或者廢墟

這是想遠離人類的動物最完美的家園

「開門」

佩雷斯對守衛的騎士說

在幾聲沉重的開鎖聲後，佩雷斯走進監獄

「你是來殺我的嗎？」

拉比尼瞪著佩雷斯的眼睛問道

「沒有。罪人沒有任何悔恨的跡象」

「哈！」

拉比尼哼了一聲

「我沒有做錯任何事。你和我只是為了彼此的生命而戰

我輸了，而你正在摧毀安杰納斯

就像我現在為我的行為付出代價」

拉比尼一臉不屑的臉抬起下巴

「我已經付出了代價」

佩雷斯冷眼看著皇后

「懲罰的人並沒有要寬恕的意思

但被懲罰者卻認為已經付出了代價

真是奇怪的計算方式」

每天晚上不管他怎麼摀住耳朵

他母親的聲音依舊那麼清晰

「你跟我母親經歷的痛苦相比有很長的路要走，皇后」

佩雷斯簡短地補充

「你不是在求我殺你嗎？」

當他看到那雙因本能的恐懼而顫抖的藍眼睛

他才發現將拉比尼處死來平息內心的怒火

這件事並沒有這麼簡單

當然他也不打算讓事情發展成有利於拉比尼的可能

「帶過來」

在佩雷斯的命令下，守在門口的騎士迅速離開

不一會原本安靜的地牢響起來吵雜聲

「喂！放開我！放開我！喂！別打我！我錯了！」

佩雷斯和拉比尼都很熟悉這個聲音的主人

「……阿斯塔納？」

「嗚，母親！」

被騎士拖著的阿斯塔納認出了拉比尼

隨後他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雖然眼前這位依然是帝國的一王子

但阿斯塔納那殘破的模樣更像是流浪漢

就算將身體洗乾淨了，也找不到王子天生該有的高貴

佩雷斯靜靜地看了一眼，騎士們鬆開抓住阿斯塔納的手

「母親！」

阿斯塔納跑到拉比尼身邊，一把拽住了她的裙擺

現在十幾歲的他出奇的稚嫩

如果阿斯塔納成為皇帝，那麼最終誰才是擁有實權的

有眼睛的人不需要太多思考就可以分辨出來

待在佩雷斯身邊的騎士也感受到了這一點

他們皺起眉頭悄悄地交換眼神

「哦，你的臉怎麼了……？」

拉比尼用顫抖的雙手看著阿斯塔納青腫的臉

「他們是……！呃！」

阿斯塔納用手指著拖他來的騎士

「他不想來……我沒辦法」

騎士很快的為自己找了藉口

「罪人不聽話，這難免」

「你這渾蛋！」(註1)

拉比尼衝著佩雷斯大叫

「阿斯塔納是帝國一王子！

就算權力再大，也不能這樣對待陛下的血脈！」

拉比尼手臂環抱了阿斯塔納

佩雷斯冷冷地回應眼前悲痛的母子

「下達的命令說無論如何徹底調查並處理罪犯」

「……喬瓦涅斯！」

拉比尼怒不可遏的咬牙切齒

與剛才說『這不過是一場戰爭』的人完全不同

她一邊大喊，一邊用銳利的目光瞪著佩雷斯

「你是惡魔！」

被拉比尼擁抱的阿斯塔納淚流滿面

「母親！他們對我不好！他們怎麼敢把我當畜牲！」

「沒關係，一王子。沒關係」

拉比尼就像一位可憐的母親要保護她的兒子

他們的互動觸動了佩雷斯體內某些東西

在他微仰著頭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時

紅色的雙眸沉了下去

『她說我是惡魔嗎？

如果是這樣，我會不辜負這份期望』

「阿斯塔納」

阿斯塔納聽到佩雷斯的聲音吸了吸鼻子並抬起頭

「什麼！」

「陛下委託我對這次叛亂和謀殺未遂進行全面調查」

佩雷斯的話穿過冰冷的牆壁傳到阿斯塔納耳中

「這就是為什麼你被關在監獄而不是你的宮殿裡」

「果然你……！」

「狂人之森那時真正的罪魁禍首還沒被揭露」

阿斯塔納不再說話

他試圖轉動自己愚蠢的腦袋，想弄清楚佩雷斯的意圖

「當然目前調查的罪魁禍首不是你，就是你母親」

佩雷斯一副要給阿斯塔納選擇自己未來的可能

「嗯...」

「可是正如皇后所說，你是繼承皇帝血脈的珍貴之驅

所以我給你一個選擇」

佩雷斯揚起嘴角的笑意說道

「此刻，承認你的母親，拉比尼皇后

是他給了你一把匕首，讓你去傷害皇帝」

「什麼什麼...？」

「那麼我會因你配合調查讓你出獄」

佩雷斯繼續提出建議

在監獄的這些日子

阿斯塔納稱看騎士給他的食物是『垃圾』

他從來沒有碰過那些食物

「如果你親筆寫下當時情況的詳細供述

我會為你提供一切你想吃的」

整個狂人之森的事都按照佩雷斯的計劃進行

阿斯塔納不光是食物他還想離開監獄

所以他唯有編造當時的情況才得以獲救

了解這點的佩雷斯悠閒地等待著阿斯塔納的回復

『真是荒謬』

拉比尼在心裡對佩雷斯的建議嗤之以鼻

這既不是保證生存的提議

也不是保證作為王子最低權利的提議

在這種情況下，叛國可能會失去生命

佩雷斯所提出的報酬沒有太大的意義

「誰會接受……」

當阿斯塔納鬆開握住她的手時，皇后停止了嘲笑

「...一王子？」

拉比尼驚訝地叫著阿斯塔納

但阿斯塔納避開了她的目光

與此同時佩雷斯的眼中也閃過一絲冷笑

皇后大吃一驚並試圖阻止阿斯塔納

她試圖開口提醒他不要聽信佩雷斯的話

因為這甚至無法保證他的生命安全

「一王子！如果你接受了這樣的建議……！」

「從一開始就不是我的錯」

阿斯塔納嘟囔著，雖然他的視線依然沒有看向拉比尼

「都是母親的錯，我被牽拖進去這不公平」

拉比尼放棄了勸阻阿斯塔納

相反，她因背叛而顫抖

「呃……怎麼……你怎麼敢這樣...」

「這不都是因為母親和安杰納斯貪得無厭嗎？」

阿斯塔納推開拉比尼依然抱著自己的手臂

然後從位子上一躍跳起並大喊

「要是西方的貴族當了皇后，就心滿意足了！

我怎麼可能還會待在這種地方！」

阿斯塔納向拉比尼說出了譴責的話

他對佩雷斯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

「你我是留著同一血脈的兄弟」

然後他想徹底撇清關係

「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我的母親和安杰娜斯做了什麼，都與我無關，弟弟」

佩雷斯躲開了那隻伸過來的手

相反的他對騎士下達了命令

「放開我！我自己走！」

阿斯塔納瞪了騎士一眼，並衝出監獄

「我想吃新鮮出爐的麵包和肉！你最好準備好！」

越走越遠的阿斯塔納，在最後回頭看向了拉比尼

但一切也沒有改變

阿斯塔納就好像逃跑一樣，逃離了地牢

並把他母親一個人留在冰冷的監獄地板上

真是愚蠢的人

阿斯塔納的幸福只有在他認罪之前才能得到保證

雖然他似乎還不明白

佩雷斯對著阿斯塔納的背影嗤之以鼻

「哈哈哈……」

拉比尼跌在地板徒勞地笑了起來

她的眼睛失去了焦點，茫然地看著監獄地板

「怎麼……怎麼可能……」

「我很高興沒有達到你的期望」

佩雷斯笑著說道

然後拉比尼大叫起來

「你一定很高興你復仇了！但這只是一瞬間！

很快你就會被復仇吞噬！」

然後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哈哈！對！已經成功了！你為了復仇而成功登基！

所以你永遠不能和那個女孩生活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

皇后瘋狂的笑聲在牢房裡迴盪著

「太好了！太好了！繼續不快樂地生活著！」

然而拉比尼的眼角卻流下了淚水

撲通！撲通！

但某一瞬間笑容停止了一剎那

拉比尼用拳頭捶向她的胸口彷彿沉浸在悲傷之中

但隨後笑聲變成如同野獸般的聲音

而她只是不停的狂笑

片刻後，拉比尼的笑聲戛然而止

「殺了我，作為想謀殺皇帝的皇后

把我放在刑台上，來完成你的復仇不是嗎？」

那聲音十分的疲憊，彷彿快要裂開

但佩雷斯搖了搖頭

「你又小看我了，我的復仇不是用你的死來達成的」

佩雷斯用不同以往的語氣將一張紙扔到拉比尼腳下

「你已經被廢除皇后之位

也就是說你不再是蘭伯恩帝國的皇后了

所以你不夠格死在刑台上」

拉比尼乾枯的雙手勉強撿起地上的廢紙

佩雷斯再次向拉比尼強調

「你現在什麼都不是了」

拉比尼彷彿被閃電擊中身體開始顫抖

「不，你不能……我不能，不……」

拉比尼搖頭想否定這個現實

但佩雷斯朝拉比尼走進並蹲下身

直視著她淚流滿面且佈滿血絲的藍眼睛說道

「我再說清楚些。你會死在這裡

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

拉比尼乾裂的嘴唇不斷顫抖著

「你會死」

然而這些話從佩雷斯口中說出時並沒有任何情緒

「可能會有人進來攻擊你

或者趁你睡著的時候割破你的喉嚨

或者提供的食物有毒」

拉比尼的臉上慢慢染上恐懼

「所以活在監獄的每一天

你都會感覺今天會是你的最後一天

在這個沒有人能拯救你的地方被遺忘和腐爛

拉比尼‧安杰納斯」

說完的佩雷斯起身離開了牢房

「不是這樣！啊啊啊！寧可殺了我！殺了我！不！」

拉比尼想殺了佩雷斯，朝他衝了過去

但她很快就被騎士抓住

佩雷斯在離開前對守衛的騎士下達命令

「如果罪人想自殺，就堵住她的嘴，綁住她的四肢」

佩雷斯走出地牢的腳步被拉比尼的尖叫聲淹沒了

但這也只維持一小段時間

當關上地牢厚重的門，佩雷斯能聽到的只有微微的風聲

而拉比尼的一切就像這樣被鎖在地牢之中

佩雷斯頭也不回地回到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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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我沒見到佩雷斯」

當我離開安杰納斯別墅時，我對科利梵說

「我想他肯定很忙。他還需要負責皇帝的所有工作」

「哦，原來如此」

皇帝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估計要更久

所以必須有人要處理那堆積如山的工作

「我必須習慣它」

佩雷斯會越來越忙，當然對我來說也是如此

以後就不能像以前那樣經常在首都與倫巴迪間往返

儘管我很清楚，但心卻還是很痛

我打算無視痛苦與科利梵說話

「我們一起坐馬車吧，我送你」

「謝謝」

從首都返回倫巴迪的馬車非常安靜

我想是時候了

「嗯，佛洛蘭蒂亞大人」

果然科利梵小心翼翼地開口

「說吧，科利梵」

上次科利梵說有事跟我說

現在安杰納斯的事情差不多快結束了

所以我認為科利梵差不多會跟我談當時想跟我說的話

果然我是對的

「呼……」

短暫的嘆了口氣後，科利梵看著我從懷裡拿出一個東西

「這是什麼？」

我打開紙問道

但當我知道這張紙是甚麼的時候感覺我的心在下沉

「這...」

「這是我在成立菲里特商會時寫的終身契約」

科利梵再次咳嗽後說

「請解除這份契約」

什麼？

「我想把我的權利從菲里特商會中抽離

佛洛蘭蒂亞大人」

 

本話完

 

註1： You punk(你這渾蛋)

通常用來罵年輕男生的話語，渾蛋、臭小子、無賴之類的

(然後punk我最一開始查是『小瘪三』

真的有夠難聽雖然我翻得好像也沒多好聽)

然後我在查這個的時候還有punk『潑賊』的意思

潑賊是指壞傢伙、壞蛋，出自《水滸傳》

雖然我覺得潑賊好像比較符合

但比較難懂！所以還是翻口語點

明明punk還有龐克的意思，這麼難聽真的沒問題嗎

 

欸！！科利梵要解除契約？

為什麼他應該不會背叛蒂亞才對啊

等等我突然想到之前有提過

科利梵前世是有接管羅馬希地職務的

而且在菲里特被摧毀前原本科利梵是要去見羅馬希的

難道這次也一樣嗎

但之前是科利梵還沒有菲里特商會欸

所以要他繼承也不合理吧

但我真的很好奇誰發生什麼事了

總不可能都這時候了還有人挖角，還成功了吧

是說阿斯塔納也太天真了吧

不管怎樣他都肯定會被定罪

雖然在這種環境下人都會失去判斷啦

沒想到之前一直在想他會背叛拉比尼

沒想到是這種兩個都插翅難逃的時候背叛

效果感覺很差，他果然腦袋不怎麼好

看來拉比尼這次之後應該真的沒戲了吧

總覺得他每次都能留有一命

明明他做的事都失敗了說

但我有點好奇佩雷斯會找人暗殺拉比尼嗎

其實這樣放著對拉比尼的心才是真正的摧殘

死了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這樣的話維持現狀好像最好欸！不知道他會怎麼做

那麼這章就翻譯到這

我們下章再見